【五一·勤】随笔《他乡人》

飞起的叶子 · 发表于 2019-4-15 17:06:50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随笔 —— 他乡人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作者：飞起的叶子

   “他乡人”，想起这个词来，我有很多的感慨，我的祖籍是四川，因为父母的原因，我们成了新疆的移民。
      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四川老家，很多的人会指着我说这娃儿是新疆人，我不懂，我总觉得我蹒跚着爬不过去的那道高门槛也是我的家呀？只是那个家里没有爸妈，在我的脑海里总有一个慈眉的老婆婆和一堆的大大小小的孩子，后来长大了再次回到那个有着高门槛的房子，才知道那是五舅家的门槛，那个老婆婆是我的外婆，一堆的孩子是我的老表们，还有我的弟弟。
      记得我被一个头上包着厚厚缠头的老太婆搂着，颠簸着带到了另一个我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。
      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，只有一条河，一个四合院在河边，一棵老蓉树在院子中间，他们总是会对我说别去那河边，会淹死，我根本不知道淹死是什么样子，只是知道我从那条河是可以到妈妈那里去的，我模糊的记忆里知道自己爱站在河边的一个老大的石头旁，爱对着那个带我走的人哭泣，我分不清谁是我的爸爸，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总是看着我发呆。
   在我长大了的很多年里，我的梦里都会出现那座院子；我在新疆没见过河，可我的梦里总有一条河，我会在河里浸泡着死去。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精神是不是有问题。
   我结婚的时候，我什么都没有问婆家要，只是强烈要求丈夫满足我的这个愿望，我要去看那条河。我去了，那个包着厚厚缠头的老太婆是我的奶奶，那个望着我发呆长得男人是我的幺爹，据妈妈说当时我怕是要活不了，我想幺爹害怕我死了，他没办法向爸妈交代。
   在我的心里揣着一份感动，在我那么小的时候，在我没有人可以顾及到我的时候，幺爹把我带走了，为了有人带我还带走了奶奶，他当时也是一个他乡人，是别人家的上门女婿，我这个幼小的他乡人依赖着他。

   在新疆长大生活工作，直到退休，几十年里大家都知道我是四川人，从来没有怀疑过，我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新疆人，唯一证明我是新疆人的是我的身份证。
   结婚生子，我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走出新疆，可我到哪里去呢？那里才是我的归宿？
   我给我的儿子灌输着有水的地方很富足；有山有水的地方才是梦境；人是往山上走的，水是往山外的低处流的，儿子满足了我，我来到了有山有水的地方——重庆。
   我总爱做梦，总爱做梦，乱七八糟的梦，他们说是因为身体不好，神经衰弱。总想做点美好的梦，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甜蜜会到我的梦里来，可以让我在梦里开心。
   曾经我爱着的人对我说你要改变，就得走出去，我很恐惧，到哪里去？他对我说哪里的山水都养人，哪里的黄土都埋人，人死不过就是一捧土，我相信了。他说我得把我的梦魇赶走，就要离开让我不开心的地方，他说要带我去远行，做一个游历山水间的人，做一个他乡人，走出之后终究会发现世界是很大的。是的，世界很大。我现在真的不爱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，是我身体好了还是我离开了让我烦恼的地方？
   在重庆居住了几年了，有人问我你是哪里人？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我是新疆人，那些犹疑的目光看着我，你不像啊？看你很像这里的人啊！个子不高，团团脸庞！
   哦，我告诉他们我的父母是四川人，我用那么不确定的语气说那么我的祖籍就该是四川的了？他们用肯定的语气说，你就是四川人，其实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是湖北人，我的那些老祖先填了四川，可我的心里总觉得自己是新疆人，我在那里长大。

      有一天认识了一个有学问的语言学者，与他探讨着“他乡人”，他对我说你的身份证是哪里的？那是你身份的象征，我说是重庆的，他说你在重庆居住了几年？我说四年了，他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你是重庆人，四川的那个什么县可以说是你父母回不去的故乡了，更是你回不去的故乡；新疆同样也是你回不去的故乡，父母在家就在，新疆同样还是你的家乡，有一天你可以回去看看，而你毫无疑问的你是重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