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大男走后,张淑贤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晕车的难受一直纠缠着她。婆婆一声不响走进来,见她坐在电视机前,以为她在看电视。笑眯眯说道:“淑贤,大男出去了?” 由于太难受,且电视机里不时传来声音,婆婆的话她跟本就没听出来。 “淑贤!”婆婆再一次叫着她。 没心思琢磨是和谁说话 ,晕车和疲惫已让她耳不聪脑不灵了,她随口应了一声,也没站起来。 “我从菜园里弄了一兜白菜,送过来给你吃。” “哦!”张淑贤有气无力的回答。 突然,张淑贤醒过来,一看是婆婆,连忙站起来。 “妈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 “来不久!” 见儿媳总算理会她了,成大妈心里总算落下一块石头。 “您坐……”说完,她一边让位给婆婆一边拿出水果和瓜子摆在桌子上:“您吃!” “我给你送一蔸白菜过来!”婆婆把白菜放在桌上。 桌上马上就洒下了白菜带来的泥土,张淑贤有点不悦,但也不好说出口,她累死累活的刚搞完卫生! “不要啦,刚才邻居嫂子送来了包菜、白菜,我们吃不完!”她推辞着。 “每天要吃的,你也不多这一颗。” “我明天回娘家,过几天我娘生日,叔叔姑姑家几年没去看看,这次请假时间长点,抽时间陪她们聊聊天!”张淑贤婉然拒绝。婆婆的菜易接难咽,她曾领教过。 那是一九九六年冬天,她是秋天结的婚,因为经济拮据,有孕在身而丈夫刚出外打工.,婆婆就吵着和她分家,没给她田地,只是给她几间住房,说她没有田地在这里。(九五年冬天才分过的,从此以后六十年责任田不变) 她没反驳,从自己娘家拿菜来吃,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,娘家离得远,拿的时候未免有点多,她就送给没菜的邻居,偶尔也有邻居送菜给她,日子马马虎虎过着。 有一天婆婆突然对她说:“淑贤,我菜园里有很多白菜,你可以弄些来吃啊!我的东西儿媳不吃还给谁吃?再说我们吃不完丢了怪可惜!” 淑贤想想也是,于是她下地弄了一蔸白菜回家。谁知道过几天婆婆指桑骂槐骂了半天。说什么有人特懒,长辈种的菜自己吃现成的也吃得下…… 从此以后她不敢去招惹这个人,她只想要一个和平和睦的生活。今日婆婆拿来菜,不说家里现在真有菜,就是没菜她也不会要。 婆婆见儿媳不提老公生日的事,顿了顿,继续想说。 张淑贤走进了房间,拿着衣服出来对婆婆说:“妈,您看会电视,我去洗澡。” 她看着媳妇走了,哪有心思看电视。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一边吃东西。 几十年的婆媳,自然知道婆婆要做什么。张淑贤打开水,任水在自己身上流淌,让它洗涤身上的灰尘;让它洗涤生活的烦恼;让它洗涤在岁月中受伤的心灵…… 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,她才出来,婆婆还在! 一见张淑贤出来她就说:“淑贤,你公公今年七十岁了,他好客,准备弄几桌酒席!” “好啊,那就弄几桌吧!”张淑贤附和着。 “要去采办货物!” “小男他有小车,他回家也有好些天了,赛男不是也在家吗?” 小男是丈夫的小弟,结婚前就买了小车。结婚彩礼比她们结婚时的彩礼多十倍以上,这是婆婆对她说的。至于钱是怎么来的,婆婆不愿意说,张淑贤也没道破,丈夫十五岁出外打工,财运一直不错。他很孝顺,在外赚的钱都给了父母。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要什么彩礼,弟媳娘家就不同,要求很高,所以,一结婚小叔子就有车。当然,那钱有成大男的一份子。张淑贤不过问,过去的不追究,孝敬父母应该的。但公公婆婆对她有点过分,她一直不明白其中为什么! “小男每天出去打牌了,很晚才回家。至于心雨,你知道她结婚十多年连碗都不洗的。赛男说要到她父亲生日那天才回来!” 张淑贤听明白了,公公生日要她全权负责。想起那年那事,也是公公生日。那天她忙着采办货物,然后做了四桌人的饭菜,还要招待来的客人。吃完饭之后,弟媳端着碗出去喂侄女了,她忙完厨房的卫生,泡茶给留下打牌的客,那天她很累,应该说是那几天她都累,采办货物、做事的都是她。刚要坐下休息,发觉一只碗,一双筷子,几只菜碗摆在桌上,一看就知道是弟媳妇从柜子里拿出菜碗,喂完侄女留的。那时小叔子刚好进厨房,她就叨唠着:“你老婆也是,不做事也就罢了,吃完饭连碗筷都不收,还摆在这里!”叔子也没做声,谁知被进来的婆婆听见,脸一沉责怪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弟媳?要说也只有我做婆婆的说。” “我说的是事实,怎么不能说!?” 婆婆顿时大怒,冲着她一顿臭骂,就这一天挨骂还好,居然没完没了差不多骂了一个月。气得张淑贤差点撞墙,她暗暗发誓:以后无论这个家是谁生日,她都不会插手管。 由此她总结了一个经验,凡是那些勤快干活的人,挨骂的机会比那些懒的人要多,因为干活不能满足别人的心愿就会招来口舌。不干活的人你连身影都看不到,有气也没法向他身上撒。勤快的人受累又挨骂,她真的不愿意当勤快人! 后来她出去了,公公婆婆生日成大男回家就帮忙,要是他不回家,就付钱给他们。由于没人帮忙做饭了,公公婆婆也觉得自己生日办酒席有点累,平日里散生也辞了客。 今天回家,不是公公来迎接,她是断不会到婆婆哪里吃饭。 “您说我父母带我也不容易,我一年没去看他们了,我想我应该去看他们。”张淑贤压住自己心中的情绪,心平气和的说。 “照你这么说你公公生日就不管了?!”婆婆一脸的不高兴,愤怒叱诉。似乎想用自己做婆婆的权威威胁她。 张淑贤再也忍不住了:“那是您儿子的事,您别对我发火,我对您已经仁至义尽了,您想想我嫁到成家您都对我做了什么?”往事一幕一幕在脑中出现,泪在眼眶中打圈。
做婆婆的似乎觉察到什么,突然哭了起来。 “其实我也不想办酒席,就是你公公好客,今天和我吵起来,说往日里不办酒席,今日七十岁也不办酒席,要到八十办酒席的话,还不知道在不在!你知道我的日子也不好过,一逢生日,小男一家不做事,就像客一样,赛男最多泡杯茶,都要我累死累活!大男和你不在家,所以我俩的生日就你公公过生才操办。人服侍人,实在太累了。我也老了,你公公七十岁生日也有几桌,你说我能忙的过来吗?” 张淑贤看着泪眼婆娑的婆婆,突然心软,公公七十岁了,离日落归西的日子也不多了,不做酒的话感到对老人家的不孝。寿酒不容易,婆婆一个人也忙不过来。她得出结论:今天婆婆这样,也许因为自己这样善良,是婆婆认为好欺负的对象。 “毕竟您有三个儿女,父母也是大家的,再说我只是个媳妇,做不了主,您还是等你儿子回家找他吧!” 她曾在全力以赴对公婆尽心尽孝上受过委屈,这回她想应该自己保护好自己。因为她要对她的孩子们负责任,保护好自己才是对孩子、对父母的一种责任,她不能只属于公公婆婆。 “你说你们老大不带头谁带头?” 听婆婆这话她就有气,这么多年孝敬她们无论是哪方面都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,每年给他们的钱比谁都多,做的事也不少,细算一下应该是那两个合在一起有余。只是婆婆这般不知好歹,她才开始学弟媳的。就拿那次做饭吵架的事,明明是欺负她,明明是纵容弟媳不做事,今天的一切都是婆婆自己种的果。 “我是儿媳,您也没生我养我,要找就找你儿子。我回家一路奔波,累了!想要睡觉了!”张淑贤不悦,冷冷的下了逐客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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