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——【第一章】游子心

梦幻

         八月，那浓重的思乡之情如潮水般涌在游子的心头。
       转眼即逝，腊月来临，游子的乡愁推向了高潮。张淑贤扳着手指数数，公公生日就在这个月的十八，自己母亲生日在公公生日之后三天。工厂请假很难，要提前一个月，所以她上个月十五就请假了。转眼快到时间了，这个城市的猪油便宜，她得抽时间煎了几桶，父母一桶，公婆一桶，还有买点新奇的食品回家，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人尝尝。想到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探索的快感，她相信老人也一样，自己的决定不会错！以前的事实证明如此！
      心里这么想着。\"心动不如行动\"！她一直遵循着这句话。买什么呢？还是到市场去边看边买吧！
     下班回到阴暗的出租屋，老公成大男坐在桌上，等待着她回家做饭。
      她这个家是在一层，其实整个房子就这么一层，不到八平方米的地方 。进门是一个不到一平米的厕所兼洗澡室，厕所靠屋内就是一扇窗子，窗子下面放着一张桌子，桌子上摆着液化气灶，侧边是液化气罐，柜子下面是餐具。离柜子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是放饭桌的地方，饭桌是折叠式的，老公在拆房子的时候，主人不要了拿回家。桌子不到一米的地方摆着床，床两头刚好靠墙两头，床内靠屋子的内墙壁。床上放着衣服和电扇，墙壁上挂着她放零碎东西的包，还有不要经常换的衣服，床下是老公在工地干活的工具。整个屋子，就只有一条行走的路空着 ，其他地方都堆满了东西。
     她庆幸自己条件还好，隔壁租房的也是八平方米的地方，却住着六个人！床上睡两个，床上到屋顶不到一米处做了一个夹层，可以睡人，上面 这个夹层由于悬在空中，所以占用空间的地方比较大，能容下四人，这四人上床是爬梯子上去的。有时候天气太热，睡上面的人就像乞丐一样会到外面台阶上去睡。有次睡着睡着竟然下雨了，他们不得不又进屋挤在一起睡觉。
     “我等下去买点油，菜市场现在的油便宜了。”
      张淑贤一边说一边准备电饭锅煮饭。
     “等下饭熟了，你就炒菜吧！”
     一切准备完毕，她拿了钱包出去了。
      成大男知道妻子买油给父母，前几天通电话时，父母说说家里油九块一斤，这里才两块多，还是早晨的价格，中午一块八左右，现在一块五左右，煎一桶油回家，要省几百块钱。妻子是勤快、节约、孝顺的人。以最低的资本，做好孝道。
       他笑了笑洗澡去了，工地上繁重肮脏的活让他疲惫。他自己都闻到身上的臭味，何况这阴暗潮湿的房间还藏着可爱的蚊子？循着气味在他身边打圈，一心想着要亲吻他这黝黑的皮肤！他讨厌它们，所以，他必须得洗干净！
      张淑贤是一个精明的女人，她走到菜市场，这时候菜市场人员依稀可见，不像早晨拥挤。走了几家卖肉的，都剩些肥肉，城里骨头好卖，就肥肉最不抢手！和老板讲了价格，最后是把那些好的肥肉一块二卖给她。那些不太好的老板几毛钱也甩给了她。做生意的总想把那些不好的混在一起卖给她，她是一一检查过才过称的。知道自己买的多，她出门时就准备了拖车。这拖车很简单，就是几根铁丝和四个铁轮组成。一次买了五十斤，虽然是拖车，毕竟这东西太简小，市场到她家大约两三里路，时间长了也不觉得怎么省力。那拿拖车的手有点泛白，疼痛感也随之而来，她不停地更换着手，疼痛慢慢的延伸到手肘和手臂。步履也越来越慢！使用时间长点手就感到麻木，两手更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。
       “走一步！少一步！“她总以这句话告诫自己别停下，因为昏暗的路灯，以及来去匆匆赶路的人已不多了。她知道这是时间催促她必须赶回家！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回到家里，只见成大男坐在床前，悠悠的享受着风扇带来的凉爽。她揭开锅一看，菜没炒。叹了口气，默默的去炒菜。因为她知道此刻她一开口说话，免不了成大男会责怪！
       饭菜做好，成大男一个人坐在桌旁，慢慢品尝饭菜的滋味，张淑贤则忙着洗油、切油、煎油。谁叫她买这么多油回家？这叫自作自受！她暗骂自己。
       “你弄这么多东西回家，我不会帮你提，你自己提啊？！”成大男边吃饭边抱怨着。
       张淑贤也不吭声，自己带过孩子。因为经历了带孩子的辛苦，所以领悟到做父母的艰辛。在父母对儿女们的付出和儿女对父母的报答中虽不能等量代换，但自己能付出多少就要付出多少！能报答多少就要报答多少！她要做到问心无愧，她想让父母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！哪怕是累了、苦了自己。
      她切完油已经晚上九点多了，丈夫在床上均匀的打着呼噜，隔壁邻居也拉下了灯，繁华的城市变得安静了许多，偶尔也有几声车子行走的声音经过！她拿起碗筷时，看着冰凉的饭菜又吃不下，再热下吧！又觉得没有力气去干活了。
      白天在工厂上班，是早晨六点多起床。其实也不用这么早起床的，可为了给老公做早餐她不得不早起！记得前不久的某一天，夫妻两在外面一个餐馆吃饭，吃完饭没多久就是上呕下泄，经检查医生说可能是食物中毒。可如果找餐馆的责任的话又需要许多证据!这些底层薪水的人，为了生活，哪有那么多闲时和钱来弄证据？所以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，后来也不敢在外吃了。为了家人的身体健康，她无论有多累、有多辛苦，都要亲自做饭！不再、也不敢到外面吃饭了！
      今天已经是十五个钟头没休息了。饭菜已凉，口中泛味，掀起不了食欲。她站起来倒一杯茶，以充肚中之饥。她怕自己倒下了，家里负担不起，她不能像有些人一样大吃大喝！不是她吃不起这一餐，而是她必须要一点一点省下来留给家人用！
      一直到一点三十分油才煎完。此刻，除了路灯孤独的照亮着黑夜，几乎听不见行人的脚步以及车辆的声音了。在这贫穷的出租房地带，更是听不到城市那头笙歌燕舞的喧嚣。
      她又喝了口水，疲惫爬上身体，头沉沉的。那清晰的汗臭中夹杂着浓重的油香，她已闻到！连她的发鬓都已沾满了油气！应该是整个屋子，她看了看这个房间。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家，家里成员就她和成大男。蟑螂经常光顾她的家，老鼠偶尔也会来凑热闹，还有她最不受欢迎的蜈蚣和蟑螂也会来到这里！
     她累了，累得不想动了！可她不能不动，这炎热的天气，让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洗澡。
     她揉了揉发胀的头，站起身来寻找衣服和吹风机，总算洗完了！她闭着眼睛吹着头发。突然手一松，吓得她连忙握紧！睁开眼一看，还好！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把吹风机丢下。
     忙碌，让自己无暇顾及烦恼；忙碌，让时间过得更快！
     “  年怕中秋月怕十五。”
   十五的脚步来得快，说实在的，就在面临归期，张淑贤每天睡觉都很晚。为父母、为孩子、为邻居……关系亲密的亲朋戚友都一一买东西。尽管成大男不停抱怨，她还义无反顾，在她看来：给人最多的钱，总不及礼物让人高兴。现代人不缺钱，缺的是那份纯洁的情！她不想用钱解决事情，她要用自己的心去向所有在她生活中的人表示感谢！
    十二月十五上午十点多，他们两大旅行袋和两大尼纶袋放在直通樟木县、枫树的客车车顶时，开车师傅瞪大的望着他们说：“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啊！？”
     不过，也没说多话，毕竟这时候不是载客的旺季，何况还是两个到终点的长途客。
      由于几日来劳累，加上她本来就有晕车史。看到车她就觉得头很大，耳目失聪！进车内，一股汗臭扑鼻而来，她觉得十分难受，她提醒自己：快了！很快就熬过去了，过了今天，明天中午就可以下车了！忍着！一定要忍着！
     车刚发动，肠胃就开始翻滚。想呕吐！却因为肠胃内实在没有可呕吐的了。她暗暗庆幸自己上车前没吃东西。要不然在这本来沉闷的卧铺车中呕吐让人愈加难受，自己也会尴尬，虽然不是她的错。
    成大男在铺上，这是双人铺，他就在张淑贤旁边翻开一本杂志看，用来消磨长途车中的时间。他没注意妻子苍白的脸以及难受的神情。妻子晕车的历史那只是历史，妻子不在意，他更不在意。
     张淑贤看了看丈夫，一声无言的叹息。这也许就是女人的宿命。都说现在的女人翻身当咸鱼了。结婚前女人在男人面前的确地位高，可结婚后，女人成了免费的保姆谦职老妈子，甚至于这女人还要把自己赚的钱全部投资在这个家。她是农村女人，农村女人大多是这样的，她活了几十年，看了几十年，她想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，臭也罢、闷也罢，于是放松自己，默默地抵抗着身体和 环境带给她的难受，……渐渐地、渐渐地她疲惫、饥饿中进入了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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