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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源 · 发表于 2020-2-27 09:28: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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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“明天是爸76岁的新灵，妈又来电话了，让我们早点回去磕个头上个香。”妻见我沉默不语，又说了一遍：“她在对面的餐馆订了八桌酒席，酬谢来拜新灵的亲戚。”
      “我不想去”我冲着妻说道：“都什么时候了，你没见这两天疫情严重，好多地方都已经明令禁止进馆聚餐和聚会了。”
      年末之交，武汉发生的新冠肺炎疫情，已经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。我把疫情说给妻子听，妻子说：“我也不想去，可妈，你不是不知道脾气，固执得很，谁的话都不会听。”
         我说：“你就不会给她晓之以理”，“还动之以情呢”妻接过我的话说道：“她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你怎么开得了口。”
         说来也是，刚失去老伴，痛苦的心情可想而知，可是谁让碰上这个关口呢。
         明天，城里乡下的亲戚，还有常德几个县市的亲戚都要来拜新灵，岳母早已通知到齐。不去失礼，去了更不好，大年第一天就带头进馆聚餐，影响不好是肯定的，万一相互传染，那就等于船到江心才补漏，说什么都晚了。
      “我说不了，要不你去说。”妻把皮球踢给了我。“她是你妈，当然是你说，女婿张不得嘴，张了要吵翻天”。“那我更加说不得，会骂我忘恩负义。”我不作声了，妻是妈的养女，养育恩情大如天，爸的新灵，不去磕头实在说不过去。
      “那就只有我说了”。
         第二天天没亮，我俩起了个大早，赶到妈那里。妈正在接电话，小渡口官垸的亲戚说来不了了，路已经封了。澧县官垸往北与湖北公安连接，是必经之路。北风呼啸，警察正冒着严寒，执行封路检查的任务，检疫人员也在紧张忙碌着，给过路人员逐个量体温。
         我趁机向妈说道：“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检查，干脆取消算了。”“那哪行，通知都到位了，我让他们不管什么大事小事急事，必须来。”妈横了我一眼，道：“你不要说了。”
      “妈，你看看新闻，广东有个地方搞家庭聚餐，有个57岁的老伯被敬酒时，染上了新冠病毒，结果人就完了。”
      “就那么巧，我喊大家吃个饭，你就咒我。”“不是这个意思，您把话说偏了，都是为了大家好。”我连忙解释。“我活到七十了，喊亲戚吃个饭，又怎么了，你说取消就取消，我的老脸往哪里搁？”
      “妈，要讲道理。”岳母一脸怒气接道：“你还跟我讲道理，今天是什么日子，知道不，你爸的新灵，你们今天存心要来吵架。”岳母眼眶涌出了泪水，声音哽咽起来。
         见势不妙，妻赶快制止我：“别说了，都是你，看把妈气的。”
         我只得坐下来，佯装看电视，听岳母还在数落妻。电视新闻，全面动员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的号令象烈烈飘扬的旗帜。今天是大年初一，全国空前投入到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。广大医生纷纷请愿，解放军医疗队集结，在除夕夜就告别了亲人奔赴第一线，逆行者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不停地闪动。我有点坐不住了，走到了阳台，拿起了手机。
      不一会儿，居委会带着检查组上门了。检查组亮明身份后，开门见山：“我们接到举报，您今天要在餐馆举行家族聚餐，按照国家部署和市政府紧急通知，希望您能及时取消原定的聚集计划，请您配合。”
      岳母一看傻眼了，连连发问：“是哪个举报了？谁，哪个多管闲事，咸吃萝卜淡操心！”她连忙解释道：“今天是老伴76岁新灵，情况特殊，看能不能通融下，亲戚朋友来了磕个头吃个午饭，就回去了，不会耽搁很久。”
   “老人家，您的情况，我们理解，但这是非常时期，不管什么事情，什么理由，都要给人民生命安全让位，咱不能搞特殊，希望您能理解。”见岳母一脸不快，检查组的同志又补充道“就是我们自己的亲人违规，我们也一样会制止。为了您和亲戚朋友的安全，请您尽快做出取消的决定。”
         岳母不耐烦道：“我都已经通知到堂了，你们一句话我就要撤，我撤不了。”
      “时间再拖就来不及了，您是位老同志，应该为家人的安全多考虑。如果您实在不听从劝告，我们就只有依法按章办事，对餐馆和相关责任人采取必要措施。我们不希望走这一步，请您赶快做决定。”
      妻一把拉开岳母，赶紧打圆场：“对不住，对不住，我们马上就通知亲戚朋友取消。”
      检查组走后，岳母半天没缓过劲来，拉着妻继续数落。我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，正好播出年轻护士逆行前与小女儿分别的感人场面，小女孩流着泪，不停的劝妈妈保重，一声“妈妈，我等你回家！”把大家都看哭了。
      见岳母心有感动眼含着泪水，我主动承认了举报的人是我，对岳母真诚地道歉：“妈，对不起，是我做错了事，请您老人家和爸原谅。”
      岳母定了一下神答道：“你没有错，是我一时没转过弯来，糊涂了。”
      妻又过来打圆场：“好了，妈都支持了，咱们一定能胜利。”